道
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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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姬氏道德经》
(春秋)老子 著
姬英明 译注
注：学习顺序为
道理卷 德经卷 道经卷
道政卷 道法卷 道术卷
书籍内容顺序为
道经卷 德经卷 道理卷
道政卷 道法卷 道术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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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 道经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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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道，可道也，非恒道也；名，可名也，非恒名也。无名天地之始也，有名万物之母也。故恒无欲也，以观其妙；恒有欲也，以观其所徼(jiào)。两者同出，异名同谓，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！道空，而用之又不盈也。渊兮，似万物之宗！湛兮，似或存！吾不知谁之子也，象帝之先。有物混成，先天地生。寂兮！寥(liáo)兮！独立而不改，周行而不殆，可以为天地母。吾未知其名，强字之曰道，强为之名曰大，大曰筮(shì)，筮曰远，远曰返。返也者，道之动也；弱也者，道之用也。天下之物生于有，有生于无。无，无极(jí)极(jī)，极(jī)生炁(qì)，炁生变，变之道也。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。万物负阴而抱阳，空气以为和。孔德之容，唯道是从。道之物，唯恍唯惚。惚呵恍呵，中有象呵；恍呵惚呵，中有物呵；幽呵冥呵，中有精呵；其精甚真，其中有信。至今及古，其名不去，以顺众父。吾何以知众父之然，以此。视之而弗见，名曰夷(yā)；听之而弗闻，名曰希；挥之而弗得，名曰微(wū)。此三者不可至计，故涽(hūn)而为一。一者，其上不幽，其下不惚，寻寻呵不可名也，复归于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，无物之象，是谓惚恍。随而不见其后，迎而不见其首，故执今之道，以御今之有，以知古始，是谓道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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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浴神不死，是谓玄牝(bī)，玄牝(bī)之门，是谓天地之根。绵绵呵若存，用之不尽。天下有始，以为天下母。既得其母，以知其子；复守其母，没(mò)身不殆。塞其闷，闭其门，终身不勤；启其闷，济其事，终身不救。见小曰明，守柔曰强。用其光，复归其明，毋遗身殃，是谓袭常！古之善为道者，微妙玄达，深不可识。夫唯不可识，故强为之容曰：狳(yú)呵，其若冬涉水；犹(yóu)呵，其若畏四邻；俨(yǎn)呵，其若客；涣呵，其若凌泽；沌(dùn)呵，其若朴(pǔ)；混(hùn)呵，其若浊；渊呵，其若浴；恍呵，若无止！浊而静之徐清，若以重(zhòng)之徐生，葆此道不欲盈。夫唯不欲盈，是以能敝而不成。至虚极也，守静表也，万物旁作，吾以观其复也。万物芸芸，各复归于其根。归根曰静，静是谓复命。复命常也，知常明也，不知常，茫茫作，凶。知常容，容乃公，公乃全，全乃天，天乃道，道乃久，没(mò)身不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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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上节
道恒无名。朴虽小，而天下莫之能臣。侯王若守之，万物将自宾。天地相合，以降甘露，民莫之令而自均焉。始制有名，名亦既有，夫亦将知止，知止所以不殆。俾(bǐ)道之在天下也，犹小浴之与江海也。执大象，天下往，往而不害，安平大。乐(yuè)与饵，过客止，故道之出言也，淡呵其无味也，视之不足见也，听之不足闻也，用之不可既也！大道泛呵，其可左右也，成功遂事而不名有也，万物归焉而不为主。则恒无欲也，可名于小；则万物归焉而不为主也，可名于大。是以圣人之能成其大也，以其不为大也，故能成其大！天下皆谓我道大，似不肖(xiào)，夫唯大，故不肖，若肖，则细矣！故道大，天大，地大，王(wáng)亦大，域中有四大，而王居一焉。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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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 德经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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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；下德不失德，是以无德。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，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也。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，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，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，则攘臂而扔之。故失道而后德，失德而后仁，失仁而后义，失义而后礼。夫礼者，忠信之薄(bó)也而乱之首也；前识者，道之华(huá)也而愚之首也。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，居其实而不居其华，故去彼取此。含德之厚者，比于赤子，蜂虿(cái)蝎蛇弗螫(zhē)，攫(jué)鸟猛兽弗搏。骨弱筋柔而握固，未知牝(bī)牡(dù)之会而朘(zhuī)怒，精之至也；终日嚎而不哑，和之至也。和曰常，知和曰明，欲生曰殇(shāng)，心使气曰强，物壮即老，谓之不道，不道早已。营魄抱一，能毋离乎？专气致柔，能婴儿乎？修除玄览，能毋疵(cī)乎？爱民治国，能毋以智乎？天门启阖，能无雌乎？明白四达，能无以知乎？生之畜(xù)之，生而不有，长而不宰也，是谓玄德。道生之而德畜之，物形之而器成之，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，德之贵也，夫莫之命而恒自然也。故道生之，德畜之，长之育之，成之熟之，养之覆之；生而不有也，为而不恃也，长而不宰也，此之谓玄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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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上善若水，水善利万物而又不争，居众之所恶(wù)，故几(jī)于道矣！居善地，心善渊，予(yǔ)善信，政善治，事善能，动善时。夫唯不争，故无忧。善建者不拔，善抱者不脱，子孙以祭祀不绝。修之于身，其德乃真；修之于家，其德有余；修之于乡，其德乃长(cháng)；修之于邦，其德乃丰；修之于天下，其德乃博。故以身观身，以家观家，以乡观乡，以邦观邦，以天下观天下。吾何以知天下之然？兹以此。江海之所以能为百浴王者，以其善下之，是以能成为百浴王。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，必以其言下之；欲先民也，必以其身后之。故居前而民弗害也，居上而民弗重(zhòng)也，天下乐(lè)推而弗厌也，非以其无争与(yú)？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知其雄，守其雌，为天下溪；为天下溪，恒德不离；恒德不离，复归婴儿。知其白，守其辱，为天下浴；为天下浴，恒德乃足，复归于朴。知其白，守其黑，为天下式；为天下式，恒德不忒(tè)；恒德不忒，复归于无极，朴(pǔ)散则为器。圣人用则为首长，故大制无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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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上节
不出于户，以知天下；不窥于牖(yǒu)，以知天道。其出也弥远，其知弥少。是以圣人不行而知，不见而明，不为而成！圣人无常心，以百姓心为心。善者吾善之，不善者吾亦善之，德善也！信者吾信之，不信者吾亦信之，德信也！圣人之在天下歙歙(xī)焉，为天下浑(hún)心，百姓皆属(shǔ)其耳目，圣人皆孩之！恍呵，其未央哉！众人熙熙，若食于太牢，如春登台。我泊(bó)焉未兆兮，若婴儿未咳，累(lèi)呵，似无所归！俗人皆有余，我独遗，我愚人之心也！湷湷(hún)呵，俗人昭昭，我独昏呵！俗人察察，我独闷闷(mēn)呵！众人皆有以，我独顽以俚(lǐ)，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。吾言甚易知也，甚易行也，而人莫之能知也，而莫之能行也！言有君，事有宗，其唯无知也，是以不我知。知我者希，则我贵矣！是以圣人被(pī)褐而怀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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叁 道理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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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三十辐共一毂(gǔ)，当其无，有车之用也；捻(niǎn)埴(zhí)为器，当其无，有器之用也；凿户牖(yǒu)，当其无，有室之用也。故有之以为利，无之以为用。五色使人目盲，五音使人耳聋，五味使人口爽(shāng)，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，难得之货使人之行妨。是以圣人之治也，为腹而不为目，故去彼取此。知人者，智也；自知者，明也；胜人者，有力也；自胜者，强也；知足者，富也；强行者，有志也；不失其所者，久也；死而不忘者，寿也！名与身孰亲？身与货孰多？得与亡孰病？甚爱必大费，多藏必厚亡，故知足不辱，知止不殆，可以长久。知不知，尚也；不知知，病矣。是以圣人之不病，以其病病也，是以不病。垂者不立，跨者不行。自视者，不彰；自见者，不明；自伐者，无功；自矜(jīn)者，不长(zhǎng)。其在道曰：余食赘(zhuì)行，物或恶(wù)之，故有德者不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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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唯与诃，其相去几何？美与恶(è)，其相去若何？人之所畏，亦不可不畏。天下皆知美之为美，斯恶(è)已；皆知善之为善，斯不善矣。故有无之相生也，难易之相成也，长短之相形也，高下之相盈也，音声之相和(hè)也，先后之相随也，恒也！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，行不言之教；万物作而不始也，为而不恃也，成功而不居也。夫唯不居，是以不去。持而盈之，不若其已；揣(chuāi)而锐之，不可常保之。金玉盈室，莫之守也。贵富而骄，自遗咎也，功成身退，天之道也。曲则全，枉则生；洼则盈，敝则新；少则得，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执一，以为天下式。不自视，故明；不自见(xiàn)，故彰；不自伐，故有功；弗矜，故能长(zhǎng)。夫唯不争，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曲全者，岂虚言哉？诚全归之。勇于敢则杀，勇于不敢则活，此两者或利或害，唯不敢也！天之所恶(wù)，孰知其故？是以圣人不敢为也。天之道，不战而善胜，不言而善应，不召而自来，安而善谋也！天网恢恢，疏而不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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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上节
上士闻道，勤而行之；中士闻道，若存若亡；下士闻道，大笑之。不笑，不足以为道，故建言有之曰：明道若眛(mèi)，进道若退，夷道若垒；上德若浴，大白若辱，广德若不足，健德若输，质真若渝。大方无隅，大器晚成，大音希声，天象无形，道隐无名。夫唯道，善始且善成。大成若缺，其用不弊；大盈若空，其用不窘；大直若曲，大巧若拙，大辩若讷(nè)。炅胜寒，静胜躁，清静可以为天下正。善行者无辙迹，善言者无瑕谪(zhé)，善数者不以筹策，善闭者无关籥(yuè)而不可启也，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也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人弃，善物故无弃才，是谓神明！故善人，善人之师；不善人，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，不爱其资，虽知乎大迷，是谓妙要。人之生也柔弱，其死也梗(gěng)韧(rèn)坚强；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，其死也枯槁(gǎo)。故曰坚强者死之徒也，柔弱微细生之徒也！兵强则不胜，木强则梗；强大居下，柔弱微细居上。信言不美，美言不信；知(zhī)者不博，博者不知(zhī)；善者不多，多者不善。圣人无积，既以为人，己愈有，既以予人矣，己愈多！故天之道，利而不害；人之道，为而不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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肆 道政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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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道呵！万物之柱也，善人之宝也，不善人之所保也。美言可以市尊，正行可以贺人；人之不善，何弃之有？故立天子，置三公，虽有拱之璧以先而驷马，不若善而坐进此道。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？不曰，求以得，有罪以免予？故为天下贵。希言自然。飙风不终朝(zhāo)，暴雨不终日，孰为此？天地尚不能久也，又何况于人乎？故从事于道者，同于道；德者，同于德；失者，同于失之。同于德者，道亦德之；同于失者，道亦失之。天下有道，却走马以粪；天下无道，戎马生于郊。罪莫大于不可欲，祸莫大于不知足，咎莫惨于欲得。故知足之足，恒足矣！其安也，易持也；其未兆也，易谋也；其脆也，易判也；其微也，易散也，为之于其未有也，治之于其未乱也。合抱之木，生于毫末；九层之台，作于垒土；百仞之高，始于足下。民之从事也，常于其成事而败之，故慎终若始，则无败事矣！是以圣人欲不欲，不贵难得之货，教不教，复众人之所过，以复万物之自然，而不敢为也。治大国，若烹小鲜，以道临天下，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也，其神不伤人也；非其神不伤人也，圣人亦不伤也。夫两不相伤，故德交归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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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太上，不知有之；其次，亲誉之；其次，畏之；其下，侮之！信不足焉，则有不信。犹呵，其贵言也，成功遂事而百姓谓我自然。以正治邦，以奇用兵，以无私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也哉？以此，夫天下多忌讳，而民弥贫；民多利器，而邦家滋昏；人多智伎(jì)，而奇物滋起；法令滋章，而盗贼多有。是以圣人之言曰：我无为，而民自化；我好静，而民自正；我无私，而民自富；我无欲，而民自朴。其政悯悯，其民惇惇(dūn)；其政察察，其邦缺缺。祸兮，福之所倚！福兮，祸之所伏！孰知其极？其无正也，正复为奇，善复为妖，人之迷也，其日固久矣！是以圣人教之也，方而不隔，廉而不刺，直而不肆，光而不耀。智者不言，言者不智。塞其欲而闭其闷，和其光而同其尘，锉其锐而解其纷，是谓玄同。故不可得而亲，亦不可得而疏；不可得而利，亦不可得而害；不可得而贵，亦不可得而贱。故为天下贵。治人事天，莫若啬(sè)。夫惟啬，是以早服；早服，是谓重(zhòng)积德；重积德，则无不克；无不克，则莫知其极；莫知其极，则可以有国；有国之母，可以长久。是谓深根固柢(dǐ)，长生久事之道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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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上节
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垢；圣人不仁，以百姓为刍垢。天地之间，其犹橐(tuó)籥(yuè)乎？动而愈出，虚而不竭。多闻数穷，不若守于中！天长地久，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，以其不自生也，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，外其身而身存，不以其无私欲？故能成其私！我恒有三宝持保之，一曰慈，二曰俭，三曰不敢为天下先！夫慈，故能勇；俭，故能广；不敢为天下先，故能成为物长。今舍其慈且勇，舍其俭而广，舍其后且先，则必死矣！夫慈，以战则胜，以守则固；天将建之，如以慈垣之。古曰善为道者，非以明民也，将以愚之也。民之难治也，以其智也。故以智治邦，邦之贼也；以不智治邦，邦之德也。恒知此两者亦稽式也，恒知稽式，此谓玄德。玄德深矣，远矣！与物反矣，乃至大顺。
伍 道法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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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昔之得一者，天得一以清，地得一以宁，神得一以灵，浴得一以盈，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，万物得一以生。其至之也，谓天毋以清，将恐裂；谓地毋以宁，将恐发(fèi)；谓神毋以灵，将恐歇；谓浴毋以盈，将恐竭；谓侯王毋以正，将恐蹶(jué)；谓万物无以生，将恐灭。故必贵而以贱为本，必高而以下为基。是以侯王自谓孤、寡、不榖(gǔ)，此其以贱之本乎？非乎？故至誉无誉，是故不欲禄禄若玉、珞珞若石。天下之所恶，唯孤、寡、不穀，而王公以自名也。物或损之而益，或益之而损。上所教兮，易而教后，故强梁者不得死，吾将以为学父。宠辱若惊，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若惊？宠之为下，得之若惊，失之若惊，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？吾所以有大患者，为吾有身也，及吾无身，又何患？故贵以身为天下，若可以寄天下；爱以身为天下，可以托天下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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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天下之至柔，驰骋于天下之至坚，无有入于无间(jiàn)。吾是以知无为之益、不言之教。无为之益，天下希能及之矣！天下莫柔弱于水，而攻坚之强者，莫之能胜也，以其无以易之也！柔之胜刚也，弱之胜强也，天下莫不知也，而莫之能行也。故圣人之言损曰：受邦之诟，是谓社稷之主；受大邦之不祥，是谓天下之王。正言若反。重为轻根，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，不离其辎(zī)重(zhòng)；虽有华馆，燕处昭若。若何万乘(shèng)之王，而以身轻于天下？轻则失本，躁则失君。为无为，事无事，味无味。大小，多少。图难于其易也，为大于其细也。天下之难作于易，天下之大作于细。是以圣人终不为大，故能成其大。夫轻诺必寡信，多易必多难。是以圣人犹难之，故终于无难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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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上节
以道佐人主，不以兵强于天下，其事好(hǎo)还。师之所居，荆棘生之；大军之后，必有凶年。善者果而已矣，毋以取强焉。果而毋骄，果而毋矜，果而毋伐。果而毋得已居，是谓果而不强。物壮而老，是谓之不道，不道早已。使我介有知，行于大道，唯矣是畏。大道甚夷，民甚好(hào)径。朝(cháo)甚除，田甚芜，仓甚虚；服文采，带利剑，厌食而资财有余，是谓盗夸(kuí)。盗夸(kuí)持之，非道也哉！和大怨，必有余怨，以德报怨，焉可以为善？是以圣人执左契，而不以责于人。故有德司契，无德司彻。夫天道无亲，常与善人。天下之道，犹张弓者也，高者抑之，下者举之，有余者损之，不足者补之。故天之道损有余而益不足，人之道则不然，损不足而奉有余。孰能有余而又以奉于天下？唯有道者乎？是以圣人为而弗有，功成而弗居也，若此？其不欲见(xiàn)贤也。道恒无为而无不为。侯王若守之，万物将自化。化而欲作，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；镇之以无名之朴，夫将不欲；不欲以静，天地将自正。
陆 道术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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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初节
不尚贤，使民不争；不贵难得之货，使民不为盗；不显可欲，使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也，虚其心，实其腹，弱其智，强其骨。常使民无智无欲也，使夫智者不敢为也；为无为也，则无不治矣！故大道废，则有仁义；智识出，则有大伪；六亲不和，则有孝慈；邦家昏乱，则有贞臣。绝智弃辩，民利百倍；绝伪弃疑，民复孝慈；绝巧弃利，盗贼无有。此三言也，以为文未足。故令之有所属，见(xiàn)素抱朴，少私寡欲，绝学无忧！小邦寡民，使十百人之器而不用，民重(zhòng)死而不远徙。虽有车舟，而无所乘之；虽有甲兵，而无所陈之。使民复结绳而用之，使民甘其食，美其服，乐其俗，安其居；邻邦相望，鸡犬之声相闻，民至老死不相往来。大邦者，下流也，天下之牝(bī)也，天下之交也。牝(bī)常以静胜牡(dù)，为其胜也，故宜为下。大邦以下小邦，则取小邦；小邦以下大邦，则取于大邦。故或下以取，或下而取。故大邦者不过欲兼畜人，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。夫两者皆得其欲，则大者宜为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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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中节
为学者日益，闻道者日损。损之又损，以至于无为，无为而无不为。取天下恒以无私，及其有私也，不足以取天下。将欲取天下而为之，吾见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也，非可为者也。为者败之，执者失之。是以圣人无为也，故无败也；无执也，故无失也。故物，或行、或随、或炅、或嘘、或强、或挫、或载、或堕，是以圣人去甚、去大、去奢。民之不畏威，则大威将至矣！毋狎(yā)其所居，毋厌(yā)其所生；夫唯弗厌(yā)，是以不厌(yàn)。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(xiàn)也，自爱而不自贵也，故去彼取此。若民不畏死，奈何以杀惧之也？若民常畏死，则而为奇者，吾将得而杀之，夫孰敢矣？若民常且必畏死，则常有司杀者。夫代司杀者杀，是代大匠斫(zhuó)也；夫代大匠斫者，则希不伤其手也。民之饥也，以其取食税之多也，是以饥；百姓之不治也，以其上有以为也，是以不治；民之轻死，以其上求生之厚也，是以轻死。夫唯无以生为者，是贤贵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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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节
出生入死，生之徒十有三，死之徒十有三，而民生生，动皆之死地亦十有三！夫何故也？以其生生也。盖闻善执生者，陵行不避矢虎，入军不被(bèi)甲兵；兕(sì)无所枘(rù)其角，虎无所措其爪，兵无所容其刃。夫何故也？以其无死地焉！夫兵者，不祥之器也！勿或恶(wù)之，故有欲者毋居。君子居则贵左，用兵则贵右。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，兵者不祥之器也，不得已而用之。恬淡为上，胜勿美也；若美之，是乐(lè)杀人也。夫乐杀人，则不可以德志于天下矣！是以吉事上左，丧(sāng)事上右。是以偏将军居左，上将军居右，言以丧礼居之也。杀人众，以悲哀莅(lì)之；战胜，以丧礼处之。古用兵有言曰：吾不敢为主，而为客；吾不进寸，而退尺。是谓行无行，攘无臂，执无兵，乃无敌矣！祸莫大于轻敌，轻敌几(jī)亡吾宝矣！故称兵相若，则哀者胜矣！善为士者，不武；善战者，不怒；善胜敌者，不争；善用人者，为之下。是谓不争之德，是谓用人之法，是谓配天之法，古之极也。将欲翕(xī)之，必固张之；将欲弱之，必固强之；将欲废之，必固兴之；将欲取之，必固予之：是谓微明。柔弱胜强。鱼不脱于渊，国之利器，不可以示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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